Middle-earth

#04

  十束重傷隔天，宗像在早上9點就來到公寓，在向外面的幾個員警打過招呼後，便獨自入內勘查。想不到才剛走進公寓的中庭大廳，就看到了不該屬於這裡的人。

  「…周防尊，你在這裡幹什麼?」

  周防蹲在已被封鎖線圍住的電梯前，仔細的端詳著電梯門的狀況。

  「我是這棟公寓的住戶，有權利知道和我同居的傢伙是怎麼摔成那樣的吧。」周防懶懶得打了個哈欠，一手還搓揉著慵懶疲憊的眼睛，回過身來對著宗像說：「早安阿，宗像警官。」

  「需要我請外頭的員警送你離開嗎，周防尊。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工作?居然還在這裡閒晃。」

  周防冷哼一聲，掏出放在口袋中的菸點了個火，深吸一口後又轉過頭去觀察電梯，並試著按了按一旁的按鍵。

  「喂…請你住手好─」

  「我和公司請了假。」看著電梯門打開，周防一手壓著門，一腳踏在大廳與電梯的隙縫，將頭伸進電梯裡面端詳個仔細。他用空閒的另一手取下嘴上的香菸，並微微搖晃示意宗像上前。

  宗像嘆了口氣，踏著沉重的步伐向前，並用力扭過周防那著持菸的手，周防吃痛的抖了一下，手中仍在燃燒的菸便輕聲落地，並被宗像用腳狠狠的踩滅。一雙精明銳利紫眸很快的對上周防，冷冷的道：「現在可已經不是高中時代了阿，周防尊。請別再那麼為所欲為了。」

  周防對著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眸良久，也輕笑出聲：「你跟以前一樣，說話真是無趣。」周防縮回剛剛被宗像扭過的手，稍稍活動一下，然後伸手指著鏡子兩旁的木質部分，補充道：「這個電梯受損的地方很不自然。」

  宗像也靠近一看，雙眼仔細盯著周防所指的地方，蹙起好看的眉，問道：「什麼意思?」

  上鉤了，周防轉過了頭，帶著痞痞的壞笑，一手扭過宗像的肩膀，宗像吃了一驚，立刻退後了幾步，兩眼狠狠瞪視著眼前故意犯的背影，厲聲嚇道：「周防尊!你幹什麼!」

  周防並不為宗像的怒火所動，只是背對著他抖了下肩膀。他毫不留情的扭了他的手，他當然得回敬給他。周防轉過頭來，並鬆開撐著電梯的那隻手，後方的電梯門也應聲關閉。一雙暗金色的眼眸裡彷彿藏著許久不曾有過認真，悠悠的說：「你想知道為什麼，就讓我協助調查。」

  宗像聞言愣了半晌，心想難不成這就是周防在這裡妨礙他調查的原因?他稍微動了動的肩膀，確定沒有受傷後，回問道：「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知道還是唬弄我?」

  「我學過一點建築。」周防步步走近宗像，幾乎快到他的面前才停下，「我朋友受傷了，想知道原因，不會騙你。」

  宗像還在思考是否讓周防加入調查，對方突然粗魯的拉過宗像的手臂，兩人間過近的距離讓宗像看起來像跌進周防的懷裡，宗像先是驚訝，然後急忙推開對方，又向後方踉蹌了幾步後罵到：「你又想幹什麼!」

  「你肩膀沒有受傷吧，我想我應該不算襲警…你怎麼臉紅了?」

  宗像一怔，慌忙得摸了摸自己比手心還滾燙的臉頰，羞怒的瞪視著正盯著自己糗態還欲笑非笑的周防尊。真是的，為什麼遇到周防的時候總是失控呢，以前也是，現在也是。

  「要是真想協助調查就別囉囉唆唆的了!真是的…」宗像用生硬的語氣叨念著，不甘心的瞪著一臉「得逞了」的該死臉孔，走向前擦過周防身邊再度按下了電梯鍵，補充道：「先說好，你得聽從我的指揮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
  「是，宗像警官，一切聽從指示。」周防邊笑邊再度靠近電梯口，看著宗像側臉浮上臉頰肉上那兩塊淺淺的粉紅，不禁感到些許懷念。

---我是調情和調查的分隔線—

  「你說電梯就算壞掉也不會有這些痕跡?」

  「對。」周防戴上了白色的手套，指著電梯兩側木板上的幾處陷進去痕跡。「如果電梯失速下墜的話，裡面的人會呈現自由落體狀態，肯定會被摔死。而如果是常見的電梯故障，大部分是電磁煞車器失效或超載感知器未確實感應，不過有減壓器的加速限制….」周防停頓了一下，並看了宗像一眼，果然對方用一臉「你能說簡單一點嗎」的表情無神回望著他。周防呼了一口氣後，歪了歪頭腦清理下思緒後繼續說道：「也就是說，不管哪種情況，電梯內部都不該有這些破損、十束也不該是頭破血流。」

  「真難得你會這麼多專業術語阿，說起話來像高中老師一樣。」宗像的眼神露骨的顯出無趣。

  「我也以為宗像警官應該會認真聽講才是。」不去理會宗像隨之而來的怒視，周防退出電梯後拿起放在外邊的瓶裝水往喉嚨猛灌，飲用過後便用身上的白T隨意擦拭嘴角的水珠。

  懶得繼續和周防尊浪費精神的宗像再次走進電梯，小心翼翼的避開白線框住的十束被發現時所坐的位置，並將注意力轉向電梯內的樓層按鍵，並發現在標示著1的按鍵上有些許血跡。

  公寓內僅有5樓，宗像假設十束是因為電梯故障而受傷，那麼他必定是進到電梯後按下按鍵，並等到門關上了才發現自己被困住了，照理說一樓的按鍵上不該有血跡，更何況這不是起普通電梯事故的證據已經被周防尊證明了大半。宗像的手指不自覺得想去觸碰那沾染上血跡的按鍵，當指腹才剛剛落在按鍵的剎那，宗像整個人像觸電一般麻了一下，眼前忽然有一個灰白的的影子用力推在他肩上，於是他一個重心不穩並向後重重摔進白線框住的那個範圍。

  周防見宗像跌了一跤後嚇了一跳，然後立刻也進到狹小的電梯內拉起宗像的手，問道：「宗像，你沒事吧?」

  紫羅蘭色的雙眼一瞬間像失去了原本的光澤，如同深海的黑暗，卻又在下一刻回復原狀，宗像只是哀叫著「屁股好痛」、「我是怎麼了阿」後拉著周防被厚繭覆蓋的手站了起來，拍掉沾在黑西裝褲上的粉塵，眼神便不再注意那染血的按鍵上，自顧自繞過周防走出了電梯。

  而周防還在電梯內，看著剛剛拉著宗像的的手心，彷彿摸到了不屬於人類該有的冰冷而微微顫動。周防蹙著眉頭看了看那面部分碎裂的鏡子，在聽到宗像的催促聲就快速轉身離開，而沒有發現映照在破碎鏡子裡那張蒼白陰暗的臉孔。